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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夜访二月河

1999-03-03 来源:中华读书报 □本报记者 王洪 我有话说

听人说二月河没有什么工作,一般都在家中写作,但我一开始白天打去电话,还是没人接。晚上播完《新闻联播》,估计有四十分钟时间可以谈完,不耽误看雍正,于是再次拨通了二月河家的电话。二月河一口浓郁的河南口音,他说要是时间短的话还行,因为他正打着吊针,血压高。唉!我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采访谁谁打吊针,上次铁凝也是这样的。

你现在生活的地方是南阳,对吗?你有没有想过到省会或是到北京的什么地方来生活?

到哪里生活并不重要,到哪里都一样,现在是个信息灵通的时代,用了现代化的设备,和哪都说得上话。我的电话联络是全世界范围的,报纸资料赠送的一摞子一摞子的,哪里看得过来?创作活动很至关重要的,就是安静。我这十几年很闭塞,也很现代,很火爆。

对南阳的生活满意吗?

满意,不是一般的满意,是太满意。南阳对我也太好。创作环境好,干扰少。

那你现在在哪上班,都做些什么?还是不上班,天天在家写作?

我的职务是河南省作协副主席,南阳市卧龙区文联名誉主席,拿工资的工作就是这个名誉主席,工作就是每天在家写作。

能谈谈你的家庭情况吗?

我出身于一个书香门第,祖上在郑州,我祖父的一代,就有四个人分别是秀才、贡生、举人和进士,父亲和母亲都是1938年参加抗战的老八路,从山西南下,到了南阳。但父亲对于汉史,特别是西汉史很有研究。

那你自己的家庭呢?

我是一个三口之家,女儿在南阳艺术学校上学,爱人是铁路会计。

你个人的生活经历是怎样的?

我是1945年生人,文革开始时我是老高三的,然后当兵十年,八十年代回来在南阳市委宣传部当副科长、科长,一边读书搞创作。

那你读些什么书呢?

什么都读,二十四史,先秦诸子百家,尤其是老庄哲学和佛教的经典,像是《金刚经》、《五灯会元》、《道德经》、《易经》,大都能够背诵。任继愈老的《中国哲学史》也是反复阅读,有研究的性质。

文学中研究什么著作?

主要也是古典文学,像《红楼梦》。我是1979年开始红学研究的,没人理我,是冯其庸先生接纳了我,鼓励了我,推荐了我。他说我的论文中有文学笔法,这就又启发了我的文学创作。

当代的文学著作读过哪些?刚才你说你不读报,当代文学作品读不读?

端木先生的《曹雪芹》研究过,文学作品嘛,听说过,像贾公(平凹)的,王蒙的,王蒙的代表作是什么来的?

季节系列呀!

都听说过,但都没有读,这样说好像不尊重,但我创作历史小说,现当代的书就得封闭。等我创作完历史小说再好好地补这一课。当然,西方的名著我读得较多,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我不喜欢,读了几次都没读完,但《安娜·卡列尼娜》、《复活》,雨果的《悲惨世界》,狄更斯的我都喜欢。

为了创作历史小说,你都做了哪些准备?

没有什么特意的准备,原先我也没有准备当作家,没有作家意识,我是混进作家队伍的。读书和写作都是一种爱好,精神饥饿,就要读书,读了书就自然产生冲动,就有了写作。

我曾经应一家出版社之约,写一个明代的皇帝,感觉要把几百年前的社会生活再现出来,难度很大,特别是很多细节都要了解,凭想象就会出笑话,你是怎样处理这一类问题的,比如你是否到北京的故宫来踏勘什么的?

没有为了写作专门来看,但我以前在东北当兵,所在部队属总后管,还有探亲也要经常经过北京,每次我都会不厌其烦地观察,看资料,古建筑学之类的,故宫中皇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穿什么衣服,食用些什么膳食,我都有兴趣。单看不行,还要研究,比如我注意到故宫的大门都是九排大钉,只有东华门是八排,为什么呢?我猜想,一个可能是由于崇祯皇帝从这里逃出,因此贬去一排;二是此门不是文武百官进出的正门,每天从这里进出的是鸡鸭牛猪。

是后勤部门使用的门。那么你的历史小说也就很重视历史的真实了?

真实有两种,有历史的真实和艺术的真实两种真实。我的历史小说应该说是两种真实的有机结合。我所写的是历史,重大的事件必须尊重历史,但我写的又是小说,是给一般读者看的小说,不是给历史学家看的考证。二者果真不能统一的时候,历史事件要让位给艺术真实。

小说有两种功能,一是启迪感悟,一是娱乐。我反对借古讽今。当然,书中有我自己的认识,有我对于历史进程的认识,有我解读历史所领悟到的认知。

那么,你的这套帝王系列,康熙四卷,雍正三卷,乾隆五卷,主要表述了什么呢?

主要表述了清代一百三十多年的断代史,我称它们是“落霞三部曲”。因为康、雍、乾三代是两千年封建王朝的回光返照,是封建制度达到最为完美,封建文化达到极致的时代。这是一个绚丽的、顶峰的时代。正因为如此,它也就拥有了致命的弱点,就是不求进取。它的黄金枷锁制约了它的进取,乾隆之后,就不可逆转地走向了衰落。一方面绚丽,一方面没落,这就是我想要描摹的内蕴丰富的、难以说出滋味的一场历史悲剧,一幅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含蕴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等范畴的风景画图。

无论是你的原著,还是改编的电视剧,都不太涉及女人和性,这与时代潮流,譬如好莱坞式的每隔五分钟就要有性和暴力以抓住观众的那种艺术不同,你是怎样想的?

这是一部历史社会型的小说,不是言情小说。不是以此取胜,而是从历史的感悟动人。用句现代化的话语来说,这种终极关怀是普通的社会关怀,它更广泛更深邃;另一个方面,我的生活经历一直是在和尚堆中混,在女人方面写不好。

你的这些书发行量怎么样?稿费是印数稿酬吗?

我一直是字数稿酬,直到乾隆的四卷之后才开始得到印数稿酬的待遇。

那您靠工资加稿酬,生活得怎么样?

当然很好,在生活上我没有很高的需求。商人钱多了怎么办?再挣钱。作家写书写多了怎么办?再写书。商人得不到的快乐作家可以得到。

这是不同的人生追求。那么,你现在正在写些什么?

《乾隆皇帝》第五卷的最后几万字,也是这个系列的收尾。

然后呢?想写什么?

想写第二次鸦片战争和太平天国,书名还没有确定。

对了,你的笔名是怎么回事?

二月河,河,专指黄河,我是在黄河边的陕州长大的。

商州吗?怎么和贾平凹同乡了呢?

(改用普通话)陕西的陕,二月破冻的黄河,正暗合我的本名“凌解放”。

撂下电话,急急落座看雍正。大家说,得!曹雪芹的家已经抄完了。遗憾!好在采访顺利,我可以安心度假去了,在这个二月的季节里,凌冰解冻,正是一年春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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